编者按：2020年7月31日，由中国传媒大学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院（ICSF）、马来西亚新亚洲战略研究中心（CNIA）和德国文明对话研究院（DOC）联合主办的“中国与世界：直面现实与共享未来”（China and the World: Changing Reality and Shared Future）国际线上学术讨论会顺利召开。来自中国、德国、马来西亚、英国、美国、新加坡和南非的海内外高校与研究机构的十余名专家学者，就全球疫情背景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共识和现实困境等重大理论、政策和实践议题展开了深入交流。本公号摘编部分学者发言内容，以飨读者。
后疫情时期的世界经济与贸易
伯特·霍夫曼（Bert Hofman）
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教授
很荣幸能够为本次会议贡献出我的一些见解。我演讲的话题是围绕经济问题展开的，而经济也是能够影响当今世界的主要因素之一。
通过图1数据可以看出，新冠肺炎给经济带来了巨大打击，此次疫情对人均收入的影响甚至远超当年的世界金融危机。虽然对全世界收入情况的打击程度并不如大萧条时期，但这次疫情依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一次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大衰退。根据世界银行的预测，即使疫情结束且后续相关工作都能按部就班进行，人均收入仍会持续下降5.2%。
（图1）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的世界生产总值将会下滑5%左右。但需要考虑到的是，在疫情还未全面扩散时，他们预测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有3%的增长。因此，综合来看，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实际上导致了大约8%的GDP下滑。对经济有如此程度的影响，尤其是导致发达国家有如此大幅度的GDP下滑，至少自从二战之后我们还没经历过，而8%的幅度足以证明此次疫情对经济的影响程度是前所未有的。疫情期间，欧洲范围内的GDP下滑10%，南非的GDP下滑了8%，唯一坚挺的国家只有中国。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预测，中国仍有1%的正向增长。但是坦白来讲，亚洲整体今年将会有2%-3%的增长。
（图2）
纵观全世界经济形势，中国将会是经济增长最显著的国家，甚至可能会是唯一保持经济正向增长的国家。但就世界贸易而言，整体的增长会是呈下降趋势或者将会是暴跌。这场灾难并没有告一段落。2020年4月，我们看到世界贸易总值下降了16%，这个数值几乎与之前世界金融危机期间19%的总体下滑相持平。但是，可怕之处在于，疫情还未结束，因此16%也并非全部损失，而且之后的5月和6月可能会有更大幅度的下降。所以，截至目前，我们所感受到的新冠疫情给世界贸易带来的巨大影响可能仅仅是冰山一角，或许它还会对世界贸易的某一方面带来我们无法预测的影响。因此，全球价值体系将会有极大的变动。
（图3）
回顾2009年的世界金融危机，你会发现一个现象，金融危机对于涉及多国的生产链的价值打击远超单纯的货物全球流通，所以新冠疫情也可能会带来相似的影响。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中的地位自1995年以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日本和韩国是亚洲出口美国的主要国家，中国希望能在日韩设立相关的分支机构，借此加强与美国的贸易往来。在欧洲的价值链体系中，德国处于中心位置。现在再来看2016年的形势，我们可以发现，通过箭头所描绘的全世界的贸易流量情况，中国已经在世界贸易流体系中占据了非常中心的位置，并且还是世界上最主要的贸易国和美国的主要供应者；德国仍然在欧洲供应链体系中扮演着主要角色；日本和韩国则都在中国设立了机构来进行分支运营。所以，这20年间发生了非常戏剧性的转变。一部分是因为中国和世界贸易组织的因素，一部分是因为亚洲已有的价值链转移到了中国，中国俨然成为了亚洲贸易事务的整合基地。但是，实际上发生的转变不止我刚刚所提到的这些。
（图4）
关注近期形势，中国的地位又开始有所转变。中国已经拥有了非常大的中间进口份额，尤其是在东南亚、日本和韩国。中国已然转变为一个主要的供应国，作为中间机构向世界供应最终在中国生产的商品。这个局面相当于将几乎10-20年前的世界贸易形势完全颠覆，不再是像以前一样由韩国和日本出口到中国。所以中国目前在全球价值链体系中处在一个更加核心的位置。但是，出口占国内生产总值的份额变化对中国本身的发展并没有太多影响，这一点虽然很少被人关注到，但事实如此且未来也会如此。
（图5）
但是，目前世界贸易局面实则更加暗流涌动，这就不能不提美国和中国之间的贸易战了。我们还需要明确究竟如今世界上的哪些变化是新冠疫情导致的，哪些又是贸易战引起的。回到前面我所讲的，结合这张柱状图，2017到2019年中国出口范围扩及到世界上许多地区，这张图还包含了2020年1-4月对比2019年1-4月的信息。柱状图中桔色的部分表示贸易战带来的影响，可以看到贸易战的影响从去年已经显现了。所以，我们能看出中国对美国出口量的锐减。中国对除美国外的国家的出口量则都依然保持正向增长，其中增长最多的是东盟即东南亚国家。中国对东盟出口这件事本身已经使双方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况且双方的联系紧密不仅仅是贸易方面，还部分表现在中国向东盟国家的投资力度也在加大。
灰色柱可以看出新冠疫情的影响，显然是影响了几乎所有国家。但是鉴于美国和英国在处理疫情的政策上方式不当，疫情对这两个国家的影响相对更严重一些。不过东盟依然保持正向增长。印度似乎从中国与东盟之间愈加紧密的贸易互动中获益。但任何事情都无法两全，伴随着贸易关联的增强，必然会导致其他方面的一些联系变弱。
（图6）
贸易形势仍未脱离困境。就在新冠疫情爆发前，美国和中国达成了一项协议，即中国承诺从美国进口约2000亿美元的商品，包括农业产品、制造业产品和能源产品。所以，或许在十月，也就是美国大选前可能会有个很严峻的问题，也就是中美的这项协议未能达成约定量。所以合约将会终止，甚至可能会产生更严重的影响和后果。
上述我提到的趋势，如中国对美减少出口量和世界贸易进一步分裂等，如果这些假设真的发生了，除了目前的贸易战以外，可能将来还会有科技战争、经济战争，等等。当今有许多言论在说中国的企业成功打入美国市场，还有言论说美国可以采取措施将中国银行从美元主导的国际支付体系中踢出。不管如此大的动作可能导致何种后果，最起码也会引起一场不同于以往的经济冷战。
（图7）
回顾20世纪60年代，前苏联对发达国家的总体贸易份额可从未超过2%。事实上，这并不是由于国家体制等条件影响所致，因为即使现在作为俄罗斯联邦国家，它与西方国家的贸易往来和中国相比较也是小巫见大巫了。中国占据了16%的贸易份额，而且这些贸易很大程度上是与西方发达国家开展的。所以如果未来真的与中国停止贸易，将会在全世界范围内造成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这种打击所带来的损失会导致中国和西方发达国家两败俱伤。
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认为与中国的积极互动和良好关系的保持是非常有必要的。一方面中国需要不断改进自身的一些问题，另一方面美国和欧洲也要有针对国内调整的方针来保证国家发展。总而言之，至少经济层面上看，还是要与中国开展良好及持续性的合作才能够从获益。
英文原稿请见http://icsf.cuc.edu.cn/en/2020/1006/c5617a173648/page.htm
编译：李喆
校对：姬德强